为了尽量减少自己发出的声音,我没有穿鞋子,但衣物摩擦和脚面与微凉地板接触发出的嘶嘶声仍让我微微感到紧张。
那扇门没有被关上,微张的门缝中透出了隆隆的风声。
这个舱室之中就是我们的敌人,在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无论他们有什么阴谋,我都要亲手将它埋葬。我在脑中演练着接下来几十秒只能可能会发生的事,我要如何偷袭,如何战斗,如何将那个叛徒制服。我也许会面对一场艰难的战斗,但终归我会获胜——我的身后还有埋伏着的船工兄弟们。
再次调整了一下手中的弯刀,我轻轻推开门,闪了进去。
这个舱室中非常拥挤,视野所及范围之内都是各种各样的粗管道和阀门。我的面前是一条通道,左右手两侧还各有一条横通道,昏暗的横通道上还连接着数条和我面前这条走向相同的路。错综复杂的管线窜进天花板,走向不同的方向,其中回响着换气系统风扇带来的特殊呼隆声。
敌人在哪?我低下身子靠着横向通道的边缘移动,窥探每一条通道中的动静。很快,我从风声中捕捉到了轻微的金属摩擦碰撞的尖响,从我寻找的反方向传来。对方在舱室很深的位置,贸然接近是无法起到偷袭的效果的,我往回走了两步,拐进了纵向的通道之中。纵通道每隔十步左右的距离就会遇到一条新的横通道,我仔细地听着那些声音的来源,调整着距离。
突然间,声音停了,我怕暴露自己,急忙停下动作,将身子贴紧在身边的管道上。然而我却感受到肩背传来的剧痛——
烫!!透过棉质短衫,那可以将皮肉烤熟的热量一瞬间就传到我身上,让我几乎弹了起来。我完全没想到那条不起眼的暗红色管道是烫的!我忍住没叫出声,却不由自主地向前跳了一步。
被发现了吗?我俯下身子,聆听着那个方向的声音。一些其他的杂音混在背景噪声中,似乎是玻璃和纸摩擦产生的嚓嚓声。
对方大概是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的计划会被识破,丝毫对我发出的声音没有产生警戒,继续做着他们的勾当。
我终于移动到了比那个声源更深位置的通道里。在这里,只要顺着横通道走过去我就可以从后方偷袭,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那边的摩擦声还在继续,现在正是机会!我轻手轻脚地快速摸了过去。
就在转角的地方,一阵风声猛地卦向了我。
直觉下意识的闪避让我扭腰向前扑倒,背部着地避过了瞄准颈部的刺击,同时,手中的弯刀向上架起格开随之到来的一劈。
对方早已发现了我,在这里伏击!我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甚至还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我几乎是躺在地上,面对对方弯刀针对躯干的连续刺击,我架开了一部分攻击,剩下的只能翻滚躲避,伺机调整着自己腿的位置。
我的对手看起来并不是个使用弯刀的好手。弯刀的弧度让它更适于砍劈而不是突刺,比起直刃的长武器来说它的攻击范围也小很多,这给了我一个反击的机会。
我连续翻滚两次之后,通风管道就挡住了我的去路,接下来的攻击就只能格挡,不过我对这个状态并不担心:我成功地让双脚都抵上了另一组管道了。
敌人追击的一刺旋即来到,我奋力挑开这一击。因为用力过猛,我的胸前露出了些许空当,对方的弯刀掉转了被震开的势头,刀尖一沉再次向我刺来。
等的就是这一刻!我双腿一蹬,翻身手肘撑起身子,让双腿向对方扫去。那刀很快,但毕竟逆转我奋力一挑要花的时间可比我直接发动反击来的长,在那刀尖接近我之前,我就已经将对方的支撑腿勾倒。
顺着双腿横扫的势头,我又打了两个滚,翻到了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外。
我的对手被我勾倒,但她——我终于有时间可以打量自己的对手,从腰身上可以分辨那是一个女人——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眼睛,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辨别的特征暴露在外。
我们现在相距大约四米,一个非常微妙的距离。这距离太近了,没有人敢将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观察周遭,但对于发动先手进攻来说又不够近,先出手则可能被反击。于是,在接下来的十多秒里,我和对方一直在僵持着。
“你已经跑不掉了。”我尝试向对方施压,希望对方在压力之下会着急失误,“你们的计划已经被我发现了,我们的人就埋伏在不远的地方。你要是束手就擒,我还能求他们留你一条性命。”
我的对手不为所动,她仍然在比划着弯刀,以非常小的动作移动着身体。她在尝试用假动作骗我防御,我也不吃这一套,眼睛死死盯着对方。也许是不信我说的话,或者是有信心杀死我们所有人,无论如何,她这两点都想错了。我还不想让船工兄弟们过来,因为我能对付得了这个人,他们来了反而可能会给这个叛徒制造逃跑的空当。
在这样的僵局之中,除非能够一招压制住对手,先出手的人都不会占得便宜,但我有能击败她的信心:她用不惯弯刀。
我出手了。猛地向前冲刺,我从左向右劈出一刀。攻击被对方低头闪过,我翻腕挑开了她顺势的上刺,并档住了应接而来的一砍。我用力将对方下压的刀顶了回去,并利用我的身高优势向她腹部攻出一记侧踢。她看到了我的意图,但扭腰已为时已晚,我实实地踢进了她的侧腹,将她抛向管道之墙。
如果她会用刀,我的攻击全部都可以通过挥刀反击的方式挡住,但她明显只会一种战斗方式——通过闪避寻找刺击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趁着她还没站稳脚步,我一个箭步上前横砍,她转身躲避的同时竖刀格挡,我扑了个空,锋利的弯刀将一根细铜管道斩为两截。
顾不上管道里喷溅出的液体,我侧步抢过一个身位,向她的下盘回劈出一刀。她非常擅长躲避,急撤一步再次闪开了我的攻击,弯刀再次砍在了那根孤零零的管道上,将它折断。
管道中喷出的油溅在我脸上,我不由得闭上眼睛,向后撤了两步。可惜刚才的优势,若是没有这样的干扰,让我一直这样猛攻下去的话,我是肯定能够一直进攻到对方缴械为止。
“看,你没有战胜我的希望,缴械投降吧!”我再次向她施压,但她回望我的眼神就如同我是一团空气一般。
她盯着我,然后捡起了地上的那截一米二三长的铜管。
就凭那软得可笑的铜管她就可以反败为胜吗?我可不这么觉得!
不给对手调整的机会,我扑了上去,首先当头竖劈!她用那根铜管没法接住我的攻击。
那个身影一歪,向我的外侧空当切去。我对此早有准备,竖劈转为横砍——
她矮身躲开,一记犀利的刺击直取我的喉咙。
这可是一根比弯刀要长得多的铜管!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法在被她刺中前格挡住这一击,只能仰身后撤,但露出的腹部空当却没时间防御。
如果那是一把刺剑我就已经死了。接下来的几秒之内我疲于防守,腹部被刺中了两次。纵使铜管是钝头,那些有力的攻击也让我感受到了如同被重脚踢中的闷痛。我尝试挑开她的刺击,但过软的铜管每次都被直接削掉尖端,完全无法阻碍她的攻势。然而从中间斩断铜管的尝试都被她巧妙地撤步躲开,沾满油的前端让我也无法用手接住她的攻击。
“呃……!”又是一次挡不住的刺落在了我的胸口,在那里绽开了一朵血花。这样的力量还不会将我的胸骨打断,但覆盖在其上的皮肤已经血肉模糊,同时,冲击打断了我的呼吸,让我眩晕起来。
武器带来的差距居然如此之大,上一刻的优势一下子被逆转,我始料未及。我开始退却,徒劳地挥舞弯刀,用刀背格挡她的攻击。若只能防守,即使是一根铜管也能戳死我。我要怎么办?
我必须找一个能和那根铜管一样长的家伙才能反攻。我边退边搜寻着,但并不是每个露在外面的管道是看起来很容易斩断可以加以利用的。突然间,我看到了视野边缘出现的一片暗红。
那条烫到我的管道!这个管道的造型和纯铜的材质说明它是我们后加在这里的产物,它不像那些已经存在了千年的前文明金属那样硬。它不可能用来当武器,因为它直径有二十多厘米,但我敢肯定,它绝对不会有多厚。
就在对手逼着我走到了那管道旁时,我舍身用右手架开她的一劈,持刀的左手重重地砍向那根暗红色的管道。
这回从里面喷出的是滚烫的热水。
我的对手惊呼一声退开,我也被喷出的热水溅到,向后退了几米。霎时这个空间中就充满了水雾。管道里喷出的也不知道是水蒸气还是水,但那白色的雾气一下子就蔓延开来。
我们被这道滚烫的墙隔开,我身处维护室内侧,她身处外侧。想要杀死对方,就必须绕过它,我虽然左右手都被不同程度地烫到,但我还能坚持,至少这给了我喘息的机会。
她似乎没有急着绕过来。当我听到她的远去的脚步声的时候才意识到——她要跑了。
“来人——!”我拼尽力量尖叫,绕过那蒸汽喷涌的区域,但当我跑到门口的时候,和我战斗的那人早已不见了。
船工们姗姗来迟,从表情上看,他们也没有碰见那个人。
我突然感到脑中一片空白。手、胸和腹部的疼痛全都不重要了。我的计划失败了,我打不过那个叛徒,最后还让那个叛徒跑了。这些结果,都是我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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